以前看電影,作為壹個旁觀者,雖也看得投入,但心裏明白那都是別人的故事,哭過笑過,走出電影院,依然心情暢快。可看完《82年生的金智英》這部電影,現實到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人生,電影結束,我早已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怎樣的壹種心疼?不是為了主角金智英,而是為了千千萬萬改變不了現狀的我們,這種無奈和仿徨,讓人心生恐慌,看到金智英,就像看到了魔鏡中未來的自己,才發現,壹直以來覺得沒什麽的事,現如今卻如鯁在喉,就像金智英對心理醫生傾訴的那樣:有時,我很幸福,但有時,我感覺被困。
《82年生的金智英》是壹部非常平淡的電影,沒有懸疑、劇情也絲毫不跌宕、男女主角也沒有虐戀、甚至沒有激烈的高潮,但它的敘述方式卻很走心。
電影裏,劇情遞進頗有層次,每壹個層面的鋪開,從孩子到家庭,從職場到社會,從父母到子女,種種隱喻,種種映射,是將創可貼揭開,讓妳看清楚裏面那道傷疤的疼。這道疤叫重男輕女、性別偏見、產後抑郁,也叫就業歧視、職場性騷擾、男權文化......這些疤痕,在如今這個社會最為常見,卻也最諱莫如深。
其實比起大多女性,金智英已經算得上幸運,至少她的童年無憂無慮,成長於公務員家庭,努力學習,考上重點大學,嫁了壹個不錯的老公,在大公司工作,工資還不錯,生活穩定,還有壹個可愛的女兒。這樣壹個“家庭主婦”,怎麽看都讓我這個外人覺得羨慕,但家庭主婦的苦,在電影裏也是被揭露的體無完膚。
婆婆理所當然的使喚、女兒無時無刻的呼喚、日常暈頭轉向的家務、路人指桑罵槐的嘴臉......都在剝奪金智英作為壹個自由人應該有的尊嚴和權力,她失去的不僅僅是時間、工作,還有思想,於是不忿和焦慮堆積起她的日常,她患上了抑郁癥。
電影穿插展現了她的童年和學生時期。
小時候,她生活在壹個根據性別分配資源的家庭,奶奶教育說“女孩要文靜”,媽媽教育說要會做家務,在她接收的信息裏,女孩理應學會忍讓,要賢惠。
學生時期,因為上補習班被男同學尾隨,她發了父親求救短信,前來接她的父親給她的卻是壹番訓話,說裙子不能太短、不應對男生友善、不能給別人尾隨的機會......父親告訴她的不是如何捍衛自己、保護自己,而是要聽家長的話,要懂事。
這些閃回的記憶,讓我也仿佛看到了年幼時的自己。在我的記憶深處,“重男輕女”這個詞並不是遙遠的封建教條,我每天都在這樣的環境裏成長,被父母教育說要懂得照顧弟弟、照顧家人、妳是姐姐就應該多做家務、妳能不能懂事點別老和弟弟搶搶東西、他還小妳讓著他點......這樣的話,幾乎是每天的日常,如今我這般賢惠,想必父母也應該很欣慰。
電影中,金智英第壹次爆發是在公婆家,她每年都陪丈夫回家過節,即便路途遙遠,即便孕晚期,她都風雨無阻,只因結婚時和公婆有過承諾,怕壹次不去,就被公婆落下口舌。
到公婆家後,她面對的是無休止的家務活,丈夫的幫襯,被婆婆酸說“媳婦嫁了個好丈夫”,而她只能辯駁壹句“在家都是我做的”。
卑微和妥協壓抑在心頭,終於在婆婆對自己再次使喚,對自己女兒卻說“在家就休息壹會,又不是在婆家”時爆發了。
智英用自己媽媽的語氣和口吻對婆婆說:親家母在節日裏看到女兒開心是吧,我也想看自己的女兒,既然妳女兒來了,也該讓我的女兒走了。
當時場面壹度尷尬,只有丈夫大賢知道妻子病了,拉起妻子就跑。說起來,大賢真的是個好丈夫,雖然工作很忙,但回到家願意與妻子分擔家務,從不抱怨工作上的不開心,對妻子的心情也是百般照顧,妻子生病後,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守在妻子身邊,給她找精神科醫生,承受著壹切。
金智英在發病後,會陷入睡眠狀態,醒來後卻什麽都記不得,所以在外人看來,這哪是什麽抑郁癥,更願意相信她是“鬼上身”,甚至大賢自己最初也這麽想過,在搜索過“育兒抑郁癥”這個關鍵詞後,又接著搜索了“鬼上身”。
在生病的這段時間,智英經常想起以前的事,除了小時候,還有自己走入職場的那些年。那個時候的金智英是朝氣蓬勃的,每天都像壹個女戰士,在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但她再怎麽努力,業務能力再好,晉升通知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她的名字。
她忍不住問了上司原因,上司的意思是,公司要新組建的團隊長達五年,但女職員要結婚。休產假,很難長久,選男職員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穩定。
那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智英天真的認為自己可以在工作與家庭之間做到兩全,信誓旦旦地說:“我就算結婚生子,也有自信能好好工作。”而最後,她還是放棄了工作,選擇了家庭。
離開工作後,生活被孩子與家務填滿,每天的生活就像是戰場,每壹秒都需要整裝待發,孩子需要吃飯、睡覺、換尿布、洗澡、出去曬太陽,即使丈夫回來會分擔些,但育兒生活還是暗無天日。
她想要改變狀態,提出兼職,卻被丈夫否決,後來找到了工作,又被婆婆數落。
作為母親她盡心盡責,作為子女她義不容辭,可作為自己,她卻什麽都沒有做,成了壹具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母親在得知智英生病後前去探望,表示自己會空下來替她照顧孩子,讓她安心去工作,可誰知,智英又犯病了,她變成了外婆的口吻,對母親說:“美淑啊,對不起。”
最後,丈夫不得不面對現實,告訴了智英實情,她的病,還有她的狀況。得知自己生病後,智英第壹反應就說我去看醫生,會好起來的。丈夫大賢自責說:總覺得妻子的病是因為嫁給了他才會得的。
在看心理醫生的過程中,智英的病情漸漸有了好轉,但家裏情況好起來了,可社會並沒有,社會還是對家庭主婦充滿了偏見,以為她們“無所事事”,還用著老公賺來的錢,在公共場合,還會被罵是“媽蟲”,這個詞充滿了對無收入全職媽媽的貶低。
作為壹個女人,成長太艱辛了,她的角色,是妻子、是母親,也是女兒和兒媳,她們不僅要對自己每壹個角色分門別類,還要為自己的每壹個角色蓄勢待發。這就是這個社會,女性的窘境。
我們被賦予了太多的使命感,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卻不曾是英雄,而被視為理所應當的女性角色。雖說生而為人,誰都不容易,但女性,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們長大被催婚,結婚了被催生孩子,而丈夫總是用那套“反正遲早要生的,與其被催,還是生壹個吧,有個孩子,也不影響生活的,我會好好照顧妳們”理論。好的,還幫襯幫襯,大多數,在妻子生完娃之後,都是甩手掌櫃。
“金智英”就像我們這代女性的壹個代號,她能引發我們內心的觸動,妳或許不是金智英,但妳或多或少地是金智英。
現實中,我們都會被柴米油鹽的“廚房與愛”所羈絆,但我還是那句“去做妳想做的事吧”,只要忠於妳的所想所感,只要忠於自己的意願,無論什麽,放手去做吧,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更不要被別人操控屬於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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