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說她“活色生香,好像壹朵花”
細說從頭,由“孤島時代”(1930年代末)的上海出道,李麗華投身文華電影公司,二十歲的年紀,就憑《三笑》和《假鳳虛凰》壹舉成名,與風頭正勁的周璇打擂臺也毫不遜色。這間文華公司,同樣出產了《太太萬歲》、《哀樂中年》、《不了情》等叫好叫座的作品,編劇不是別人,正是張愛玲,其中《不了情》原內定由李麗華和石揮主演,開鏡才換上陳燕燕和劉瓊。
世事飄零,前緣再續。1960年代張愛玲短暫停留香港寫作新劇本,早已南下發展人稱“天王巨星”的李麗華自組影視公司,想請張執筆編劇,經宋泣引薦,壹睹才女真容,張氏評價她“活色生香,好像壹朵花,以前只是圖畫中的美人兒,還沒有這麽有意思”。宋泣卻在文章中透露,風流場中打滾的李麗華為此壹晤,特意洗盡鉛華呈素姿,不僅壹改往日珠光寶氣的打扮,更連出口成章的三字經都收斂了不少。
綻放得狂野咨睢,李翰祥盛贊“無人能及”
時移事往,當張愛玲已經早早定格成民國的壹則剪影,李麗華這朵花,卻綻放得愈發狂野咨睢。不同於同時代女星們的溫柔與嬌弱,李麗華予人的形象,永遠是剛烈、潑辣甚至是強勢的。李翰祥的《楊貴妃》中,38歲的她演盡壹個女人壹生的生榮死哀,獲首屆金馬獎優等劇情片,並在法國康城影展斬獲殊榮;再下壹城與李導演合作《武則天》,她既有女性的性感嫵媚,也有君王的霸氣沈著,不怒自威,再奪金馬,改編自張恨水小說《啼笑因緣》的《故都春夢》中,她壹人分飾貧寒歌女與富家千金,從小習京劇的她,唱起大鼓毫無難度;《迎風閣之風波》裏,她是風情萬種的女掌櫃萬人迷,也就是日後《新龍門客棧》之金鑲玉的靈感來源,形象百變,皆信手拈來。
李翰祥評價她“能導她的戲,乃我畢生榮幸,女明星中論風采、演技,無人能及她。”他構思拍《垂簾聽政》,找李麗華演,不果,角色落入劉曉慶手,仔細想來,兩人也並非沒有共通之處。
樂於用輿論造勢,話題女王領先時代數十年
至70年代息影,萬千寵愛於壹身的李麗華,片酬八萬壹部,創最 高紀錄,因為她不僅是 票 房與人氣的保障,更善於制造話題,她享受在風口浪尖的快樂,也樂於讓輿論為自己造勢。
甫出道時,為了宣傳,電影公司便制造了李麗華看馬戲表演時遺失鉆石戒指的新聞,令這個新人的名字天天見報,數日後再做澄清,登報感謝馬戲團拾金不昧,完璧歸趙。皆大歡喜之余,成功炒熱了影片,《假鳳虛凰》被指責嘲諷理發員職業,引發工會不滿,發起抗議示威,剪輯後延期上映,糾紛帶來的宣傳效果,自然非常賣座,更驚動美國媒體,報道事件始末。這樣的覺悟,對比當下比比皆是的流量明星與話題女王,可謂是領先了時代幾十年。
憑借智慧保全羽毛,更讓名氣錦上添花
棲身於亂世戰火,能保全羽毛者,李麗華的智慧當然不只是小小壹枚鉆石可以盡述。日軍占領上海,在與汪精衛政權合作的中聯和華影演戲,與官僚周旋,她當然難逃“漢奸”的罵名,法庭受審,數日才出獄,她的委屈,只在多年後的口述歷史中帶過壹筆,“我們壹直做的是中國電影,所拍的戲,都是愛國戲”,僅此而已。後來她轉戰香港,脫身左派站到右派陣營,與導演嚴俊結婚赴臺度蜜月,獲蔣介石接見。所謂的壹代女王,風頭壹時無兩。
如今的傳奇太多,李麗華與他們不同……
淡出銀幕多年,李麗華移居美國,不問江湖事。90年代她去臺灣,在費玉清與張菲主持的綜藝節目中接受訪問,講壹口爽脆的京片子,唱壹曲《天上人間》,功架猶在,壹絲不茍,舞臺上仍美目盼兮,談話間的風度卻少了淩厲多了慈祥。
彼時的她年近八旬。不同於同樣選擇隱居,少與外界接觸的李香蘭與陳雲裳們,她壹旦登場,仍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這是貫穿壹生的習慣,內化為對自我的規訓,也是演藝人的自我修養,非壹朝壹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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